“挑拨。”朱余容直接点穿姬雁红的假话。不等姬雁红脸上又是一红,朱余容已经嘲笑起来:“云将军镇守的那一段历来都是武家的地盘。武家岂能克扣兵员俸禄削弱自身势力?武家不克扣,谁敢克扣?”杨家吗?杨家虽然正坐着皇位,却不敢和势大的武家撕破这一层脸皮。五姓当家又不是没有初时贤明半路昏庸的君主被拉下皇座的先例。
“我只是依迹推理。”姬雁红尴尬地辩解,“你看,阿鸾确实没有余下钱哩。”
“你是在暗示我,云先生兜里还有很多很多钱吗?”朱余容笑一声,问道。
姬雁红连忙否认:“没有的事,我岂能这样出卖阿鸾。”私房钱对于男人而言,是多么重要的秘密。他家大外甥喜欢朱账房,日后若是好事能成,这秘密让他提前泄露给朱账房知道了,就朱账房这见钱眼开的架势,大外甥以后还能有快活日子?
朱余容古怪地看了一眼姬雁红。他怪笑了一声,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打转。他说道:“你不知道也没关系,关于福利这一项先空着。等我日后见过我兄长,咨询清楚了再填补上,也是一样样的。像云先生这样镇守妖岭,为人族出力的大英雄,我们绝对不能亏待他,既要英雄流血又要英雄流泪。”
“是吧。”姬雁红真的要被朱账房的“厚颜无耻”震惊住了。大道理说得十分动听,可是这钱是入你朱账房的口袋,又不是他家外甥……何况,他们现在难道不是正在就朱余容口中的“人族英雄”进行着罪恶的人口贩卖?
姬雁红无比羞愧地在心中说道:也就是大外甥喜欢这厮,否则,无论如何我也要跟他好好掰扯掰扯这里面的道理的!
在朱余容的主导下,两人很快拟定了云花风的卖身契。并由被卖者的临时“监护人”姬雁红亲亲自画押按了手印。
朱余容满意地吹了吹卖身契,将契约折叠好了连同文房四宝放入怀中。接着,他又将金算盘拿在手里,“kuakua”刷响。“我们现在就来算一算,你该给我多少钱。你不能久留桃蹊镇,就先付个十年的薪水吧。”
姬雁红嘴角一抽:“我身上没那么多钱。”
朱余容立即嫌弃了起来:“这一点钱都没有。要是你的仆人把你的钱卷走跑路了,你可怎么办?做乞丐吗?”
“不至于,我家仆人很忠心的。”姬雁红嘴角又是一抽。他摆了摆手,为自家仆人正名,也是为自家的门风正名。
“那你回头让你家仆人把钱送来。眼下只能算基本工资了。一年三万六千石,十年就是三十六万石,四舍五入四十万吧。”朱余容将算盘在手上打了个转,直接口算道。
姬雁红又一次抬手抹了抹头上的冷汗,心中竟然开始“庆幸”了起来:幸好大外甥十年俸禄加起来是三十六万,不是四十六万,否则这朱掌柜非得再来次“二次四舍五入”,报个一百万的价钱出来。姬雁红现在无比清楚,这位朱账房是绝对做得出这种事的。
姬雁红点了点头,没有再去讨价还价。姬雁红对自己的命精贵得很,四十万换姬雁红一条命,姬雁红自觉还是“赚”了的。他说道:“回头我就让人将银两给朱账房送来。”
朱余容很满意姬雁红的回答。做生意就怕遇上磨磨唧唧的。他就是没耐心伺候喜欢在价钱上磨来磨去磨豆腐似的客商,所以才会每年出货只有一点点,还要选在寒冷的冬天。
朱余容最后将金算盘挂回腰肢上,右手指向炸成粉末碎了一地的怪物。朱余容扭头对站起身的姬雁红问道:“那东西是你和文玉人谁带来的?”
姬雁红闻言,面色微微泛白。姬雁红情知撒谎并无益处,只能实话回道:“是我的人。”话音未落,那把剔骨刀已经飞快地向姬雁红的脖子上劈了过来。姬雁红头皮发紧,连忙大叫出来:“是我在禹阳买的!”说罢,人已经两腿一软,跌坐到了地上。倒是恰好躲过了朱余容一言不合、来势汹汹的刀锋。
朱余容随之身形下坠,一把按住跌落的姬雁红,晶莹刀刃迅速地抵在了姬雁红的皙白的脖颈上。姬雁红低垂着头,没有看见朱余容一双瞳孔在月光中变成了诡异的竖瞳,只是一瞬间又恢复成人的圆瞳形状。姬雁红再抬头时什么异常都没有察觉到。
朱余容冷眼盯着姬雁红,舌尖微舔上颚。他冷声质问道:“禹阳哪里买的?”